“关税红利”：一张空头支票？——

吾国民间有一句谚语“刘备摔阿斗：收买人心”，故事取材于《三国演义》。当今之世，大洋彼岸的那位大统领近日竟也祭出类似的一招：声言将给每个美国人发放一笔“关税红利”，以换取对自己关税政策的支持。 据财新网报道：11月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反对关税的人都是傻瓜，称将给每人发放至少2000美元的红利，但不包括富人。

这是又一起典型的特朗普式的“拍脑袋决策”，其用心可谓“昭然若揭”：由于他二次上台后推出的“对等关税”政策极大地扰乱了国际国内的经贸秩序，且不说招来一些重要贸易伙伴的不满和反制，美国民众的生活也大受影响，因为高关税的直接后果是进口减少、物价上升，百姓的生活成本随之增高。事实上已有多家美国地方政府和企业对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提起诉讼，指其违反宪法“篡夺”了本应属于国会的关税制定权，多项官司一路打到了联邦最高法院，目前已开始审理。

特朗普虽自认为在最高法占有优势：9名大法官有6人属于与其同一阵营的保守派，且其中三人是他在第一任期内提名的；但从日前最高法针对关税事项举行的口头辩论情况看，有多名保守派大法官也对其关税政策的合法性提出质疑。也许特朗普有些“慌神”了，觉得自己此番未必能“稳操胜券”，于是一边放言说若最高法裁定其关税政策不合宪，美国经济将遭受“毁灭性打击”，一边又抛出上述诱饵，承诺将给每个美国人发放2000美元的“关税红利”，以此来“收买人心”，并藉此向大法官们施加压力。

但是在笔者看来，特朗普此举属于情急之下使出的“昏招”。理由如下。首先，说他是“拍脑袋决策”并非夸张之辞，而有事实为证。据报道特朗普放出上述“豪言”后，他手下的财政部长贝森特当日在接受ABC采访时表示，2000美元的红利可能不会是直接支付，而是以某种减税的形式实现。贝森特表示，他还没有跟特朗普沟通，但“2000美元红利可能是特朗普经济议程的一个减税措施，类似于小费免税、加班费免税、社保免税以及汽车贷款可以抵税”等等。

贝森特的这番言辞证明：他对于大统领的上述决策事先完全不知情，同时他还几乎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此事难办”的意思。但他又不能公开表示反对，只好以“减税”、“抵税”之类的话语来为他的上司“打圆场”。要知道，贝森特是特朗普手下最重要也是其最倚重的财政高官，连他都这么说，足证特朗普此举完全是他个人一时的“心血来潮”。尽管人们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但笔者还是为此直摇头。

当今美利坚，几乎所有的国内外政策都由特朗普一个人说了算，他身边的扈从们只有“听喝”的份儿，再加此人又“随心所欲”，甚至认为自己“说什么都是对的”，不接受身边人的任何不同意见，简直称得上“不是国王胜似国王”。如此折腾四年，还不知会将美国这艘巨轮带到哪条沟里去呢，连带着世界也跟着遭殃。

其次。如果说笔者以上所言是从“宏观”着眼，那么我们不妨从“微观”来算算帐。美国也是个人口大国，就算剔除一小部分富人，余者也应有3亿之众，假设每人发放2000美元，二三得六，那就是6000亿美元。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最新数据，2025财年（2024年10月—2025年9月），美国的关税收入为1950亿美元，只及特朗普所要发放的“关税红利”的三分之一。大统领若真要兑现自己的诺言，除了掏光现有全部的关税收入，还得再贴上三分之二即4000亿美元。

可是同据美国财政部的数据，目前美国的政府债务规模已经超过了38万亿美元。发放“红利”话虽好听，钱从何来呢？想来只能是继续增加财政赤字，而且还可能会进一步抬高通胀。从这个角度看，特朗普要么是在开“空头支票”，要么就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难怪听到特朗普如此喊话后，市场上的长期美债立马遭到抛售，因为果如此意味着美债将进一步贬值；而此前高位跳水的黄金，倒是“因祸得福”地强劲反弹回到每盎司4000美元，显然市场预期美元价格将继续下跌。不过笔者觉得市场的炒家们也是在“小题大做”，以笔者之见，特朗普的“关税红利”更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反正他精通“吹牛不上税”之道。

有意思是，特朗普在11月10日还再度发文称，给美国民众发放红利后的剩余资金都将用于偿还美国国债。如前所说，即便所有的关税收入都用上也远远不够，哪里还有什么“剩余资金”？可见他放出每人2000美元的“豪言壮语”时，连起码的帐都没有算过。联想到他之前还说过，大意是只要实行他的关税政策，美国就分分钟成为一个“富国”，否则就会沦为一个“穷国”。照他这话的逻辑，世界各国皆仿而效之，岂不是只凭提高关税就都可以轻松“致富”了吗？荒唐如斯，不值一驳。

  再次。公平而论，特朗普并非是唯一主张“用直升机撒钱”的主。新冠疫情期间，美国在一年内通过了三个法案向居民发放“疫情支票”，拜登上任后，为了不输给特朗普在2020年给民众发放支票的力度，通过《美国救援计划法案》再度向符合条件的成年人和受扶养人每人最高发放了1400美元。这些连续出台的大规模刺激计划，助推美国通胀飙升，CPI在2022年6月同比涨幅一度达到9.1%。问题是疫情期间为了帮助百姓“脱困”向全民发放那些补贴还情有可原，可是现在特朗普仅仅为了证明自己“对等关税”的正确性，扬言要动用数千亿美元来发放“关税红利”，明摆着就是为了“收买人心”，如此行事，还有丝毫的理性可言吗？（未名日记1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