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循环”不可成“内卷”——

“内卷”已成为近年来经济界流行的贬义词，各行各业避之唯恐不及。笔者此前曾有文简析“内卷”与“内部竞争”的区别，这里想再谈谈“内循环”之下的“内卷”问题。

几年之前，新冠疫情肆虐全球，外部需求锐减，当时吾国管理层提出要加大经济的“内循环”力度，做到内外双循环而相互促进。这一方略的提出显然是正确的，且具有“先见之明”：如今我们又面临特朗普针对全球发起的关税战，吾国的外需特别是对美出口再次遇到严峻挑战。5月份的外贸数据显示，吾国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货物出口仍有较快增长，但对美货物出口受高关税的影响，同比却下降了34.5%。笔者注意到有些媒体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数据，颇有“报喜不报忧”之嫌。实际上“西方不亮东方亮”，总体计算吾国5月份出口同比仍保持正增长，显示吾国外贸有较强的韧性。

即便如此，由于目前中美的经贸谈判仍在进行中，未来尚有较多的不确定性，因此凸显加大“内循环”力度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吾国人口众多、市场广大，只要充分做好“内循环”这篇文章，是可以“堤外不足堤内补”的。

不可否认，当前吾国一些产业的“内卷”比较严重，高层明确提出要阻遏这种倾向。那么，加大“内循环”的力度是否会加剧“内卷”呢？或者说，“内循环”与“内卷”是否有必然的逻辑关联？笔者认为不能简单地划等号。

诚然，任何国家只要具有相当的市场规模，就一定会产生内部竞争，盖因你的产品不可能全部销售到海外，必然有很大一部分进入“内循环”，国内的相关企业彼此之间也就不可避免地会有竞争。依常理来看，一国的市场范围越大，“内卷”的发生概率就越小，反之亦然。也就是说“内循环”并不一定等同于“内卷”。然而若处理不当，“内卷”就可能因此而加重。所谓“内卷”，通俗地说就是“窝里斗”，但只要严守价值规律和市场规则，国内竞争也可以是良性的，甚而能够相互促进提高行业的技术水平和经济效益。

在笔者看来，若要避免“内循环”演变成为“内卷”，关键在于两点：其一，既然“内循环”必然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内部竞争，而竞争又必然有胜有败，因此就必须遵循“优胜劣汰”的市场原则，绝不能以各种名义和手段来保护竞争落败的企业，尤其要警惕权力部门胡乱作为干预市场，要让市场按“自发秩序”及时淘汰那些资不抵债者，该重组的重组，该破产的破产。因为既然你已还不了债，那就意味着你被淘汰出局，失去了参与竞争的资格。

其二，与此同时，还要严格禁止有些企业以低于成本价的倾销行为来抢占市场份额，更遑论以次充好、以假乱真，一经发现管理部门就应该严加处罚。盖因任何商业机构都应以追求“赢利最大化”为天职，低于成本价倾销产品，已经失去了企业的“本性”，不属于正常的市场竞争行为，必然会搅乱市场秩序。

  遗憾的是从现实看我们的“内卷”现象比较严重，证明我们的市场还没有严格遵循上述两条“铁律”。如有的企业明明已经资不抵债，却还得到地方部门的支持，后者硬要其所管辖的金融机构继续“输血”，窃以为这是造成近期以来“内卷”现象颇为严重的根本症结。“内卷”，从表面看是企业行为所致，实际上背后有深层的体制原因，说到底还是“GDP挂帅”和“维稳至上”的老毛病在作祟，故此才产生了那么多的“僵尸企业”。如果不能通过深化改革加以矫正，那么，“内循环”就确有演变成为“内卷”的可能，对此不可不察也。（未名日记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