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右翼”与“极端主义”之界线——
昨日的“未名日记”说到,由于近年来域外移民大量涌入欧洲,引起一些国家“原住民”的不满,成为主张排外的极右翼势力趁势而起的一个现实原因。
除此之外,欧洲经济的不景气是另一个重要原因。前几天笔者在凤凰网看到社会学家孙立平先生的一篇文章,题目很有意思:《欧洲之变,左派的王炸为何成了右派的筹码?》。
文章说,是什么原因推动了欧洲国家的右转?答案似乎不言自明:失业率上升、收入不平等加剧和社会福利减少等。老百姓对执政者的不满不就是这些问题吗?然而这些问题本来都是左派手中的牌,教科书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左派注重公平,右派注重效率,现在怎么弄反了呢?在不平等问题越来越突出的时候,肩扛公平大旗的左派却陷入危机之中。
不过笔者注意到这倒也并不尽然,如正在举行的英国议会选举,左派的工党料将大胜,执政了十四年的保守党即将下台。作为欧洲的两个大国,法国向右转,英国向左转,堪称政坛“奇观”。但总的来说,欧洲国家右转的为多。
对欧洲极右翼崛起的“反常”现象,孙先生分析了两点。第一,说到底,根本的原因是经济不景气。这些年欧洲的经济一直徘徊在衰退的边缘,而左派对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在行。南美洲的阿根廷选择了右派的米莱,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不过在笔者看来,欧洲国家的这种集体性右转,倒也未必是孙先生所说的“弄反了”,因为追求平等当然没错,但如果把事情做过头了,“平等”压倒了“自由”,经济就会失去动力而衰退,照样会引起人们的不满。就像如果政策太右,贫富差距加大,官商勾结、腐败丛生,同样会导致社会的“钟摆”向左回荡。只不过当今的欧洲大体上可能正处在前述那种情况。
孙先生文中也谈到了欧洲左右翼争辩中的移民话题,指这又与全球化有着直接的关系:左派往往是全球化的拥抱者,而右派往往是全球化的拒斥者。大量涌入的移民对本国民众生活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以哈冲突的爆发加剧了欧洲各国的政治撕裂,从而成为培育极右翼所主张的民族主义、排外主义和反移民政治的“土壤”。
笔者赞同孙先生的上述分析。从“天下大同”的角度来看,人类的自由迁徙原本应该是一种“政治正确”,也是左派所支持的。但是毕竟现在还存在着国家这种形式,对于那些比较发达的国家来说,他们的“原住民”属于“先富起来”的群体(至于是怎样“先富”的则另当别论),而不发达国家的大量移民涌入,难免会“稀释”前者的生活水平、加剧就业市场的竞争,故而引起他们的不满;右派的反移民主张在道义上看起来并不高尚,然而却迎合了他们的不满情绪。
由此看起来,欧洲集体性的右转是有客观因素和时代烙印的,左派们应该反省自己的过往政策为何未能提振经济,让多数人受益,而不是只限于呼吁民众起来捍卫“政治正确”;同时窃以为也不必过于悲观,所谓风水轮流转,右了一段时期,也许“钟摆”又会向左摆动。真正需要全民警惕的是,无论左右,都必须守住不走向“极端主义”的共同底线,否则将给欧洲乃至世界带来深重的灾难。
从这个角度看,也许用“极右翼”来描述诸如法国国民联盟这样的政治组织并不是十分准确,因为“极右翼”的称谓与“极端主义”看似非常接近,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最根本的一道界线在于是否诉诸于暴力,若是就属于“极端主义”(比如ISIS和基地组织,最可怕的是像纳粹希特勒这样掌握国家机器的“极端主义者”);倘若能守住“非暴力”的底线,无论是往右还是往左,都还算是在民主与法治的框架之内。至于历史的钟摆往哪个方向摆动,很多时候都是时势使然,是不以少数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哪怕他们十分地“政治正确”。
故此笔者寄希望于大多数人通过实践最终还是会有“纠偏”的认知,否则就无法解释人类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为什么能够不断地进步了。(未名日记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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