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普里戈任之谜”——
乌克兰筹备已久的“大反攻”似已开始。对于它的进展,俄乌双方自然又是各执一词,让旁观者“傻傻看不清”。这并不奇怪,战争期间,通常交战方都是“报喜不报忧”。笔者感到诧异的是,据凤凰卫视报道,俄方瓦格纳集团首领普里戈任近日在社交媒体上驳斥了俄国防部声称多次击退乌军进攻的说法,称其为“疯狂的幻想”。更早些时,普里戈任在接受采访时甚至还赞扬了乌克兰军队的作战能力,称俄罗斯非但没将乌克兰“去军事化”,反而助推乌军成为全球最强军队之一。他称俄罗斯若想避免一场旷日持久、代价高昂的冲突,就应加大战争力度,否则“可能会以革命的形式结束,就像1917年那样”。
俄罗斯对乌克兰开战,瓦格纳作为一支半数成员由监狱里释放出的囚犯所组成的私人武装集团,竟然成为俄方主要的攻坚力量,这本身就是件十分蹊跷之事,可见普京的用兵“不拘一格”。更蹊跷的是瓦格纳集团与俄国防部的矛盾之深世人皆知,之前普里戈任就曾屡次以十分粗野的言辞公开辱骂俄军高级将领们指挥不力。尽管如此,笔者还是为他针对俄军的上述最新的负面评论深感震惊,并百思不得其解:大战当前,俄罗斯的最高统帅普京为何竟会容忍他的一位下属如此激烈地抨击另一些下属(尽管瓦格纳集团并不受俄国防部的管辖)并预言“革命”的即将到来?……此种“反常”现象,在世界战争史上似乎绝无仅有。
对此,凤凰卫视引述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张弘的看法是:普里戈任的“这种说法并非危言耸听,某种程度上我认为也是说明他这个人对事物的认识是深刻的。如果俄罗斯不能解决由于俄乌冲突带来的一系列政治压力、经济压力、安全压力和外交压力的话,那么俄罗斯内部社会就会逐渐走向分裂碎片化,这是有可能的。”而军事专家王云飞的看法稍有不同,称“他(普里戈任)还是有一点独特视角的。1917年前,世界局势纷繁复杂,国内各种新兴势力对政府不满,各种力量综合的结果导致当时的俄罗斯爆发革命。所以他的话是说这一次俄乌冲突可能有和历史相似的成分,但是绝没有到俄罗斯国内发生革命推翻政权的程度,只是一种提醒而已。”
笔者倾向于王先生的观点。毕竟俄罗斯的现状与1917年时的情形有很大的不同,普京的掌控力远强于当年的俄国临时政府。相比之下,瓦格纳集团的强势存在特别是普里戈任自俄乌冲突爆发后屡屡向俄军高层“发难”甚至“破口大骂”的表现,倒是让笔者觉得对俄罗斯政权更具“危险性”。这种“危险性”并非来自于普里戈任的言行,而是来自于普京对他的“高度容忍”。从人性的角度看,被普里戈任如此百般羞辱的俄军高层当然会十分恼怒,但他们却异乎寻常地对普里戈任的攻击一直保持沉默而不予理睬。这当然是忌惮于普京的倾向,然而也由此埋下了俄方分裂的隐患——除非这出“剧情”是俄罗斯方面事先设计好的,可是倘若真的如此,如此“故意”把己方的“内乱”暴露给敌方又有什么好处呢?
思来想去,笔者只能从这种“反常”现象中勉力找出几点相对合理的解释:其一,由于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普里戈任是普京绝对信任之人(当然肯定不是因为他当过普京的“御厨”),这种信任度超过了他对己方的其他任何人;其二,普京对包括绍伊古等在内的俄军高层确有不满情绪,不然也不会在开战以后几次更换前线的重要将领,以至于通过默许普里戈任的放肆责骂有意让将领们“忍辱负重”以考验他们是否“绝对忠诚”;其三,普京用这种手段来使己方阵营的各个“山头”互相牵制,这是历史上曾屡见不鲜的一种“帝王术”。
除此之外,笔者真的想不出有别的原因。倘若被笔者“不幸而猜中”,那么,这既显示了普京“高超的驾驭能力”,同时也难免埋下了内部分裂的隐患。至于到头来会不会如普里戈任所预感的那样,俄罗斯由此爆发类似1917年那样的“革命”,那就不是笔者所能妄议的了。也许只能在“事后”才会揭开上述蹊跷之事的谜底。
写完上述文字,又见最新消息。据凤凰网引述CNN报道,普里戈任近日似又又干出了一件“出格”之事:他在6月14日发表声明,代表瓦格纳公开拒绝与俄国防部签订合同,他说:“当我们开始参加这场战争时,没有人说我们有义务与国防部签订协议。没有一个瓦格纳的战士准备再次走上这条耻辱的道路。所以,没有人会签合同。”
但是笔者在新闻中看到,普京在6月13日的一次会议上表示,签订这样的合同是必要的,表示支持国防部长绍伊古的倡议,将这些非常规组织置于中央控制之下。普京说:“这是确保社会保障的唯一途径,因为如果没有与国家签订合同,没有与国防部签订合同,那么国家就没有提供社会保障的法律依据。我们需要做这件事,而且要尽快做。”而从军事上看,此举也是理所当然,如此方有利于俄方的统一指挥、统一行动。所以有外媒认为,在俄国防部与瓦格纳的长期争端中,普京这一次似乎站在了国防部一边。
然而普里戈任对此的说法却是:“当祖国陷入困境,需要瓦格纳的帮助,我们前来保卫祖国时,总统向我们承诺了所有的社会保障。”他还表示,国家杜马、俄罗斯联邦委员会和总统对此会达成妥协。
由于上述这些报道涉及到“时差”,笔者还搞不清楚普里戈任和普京的上述表态孰先孰后(这很重要)。不过这无疑是笔者所称的“普里戈任之谜”的一个新的观察点。诚如张弘先生所说:“他不像一个政客,有的时候说话过于直白,甚至是不中听。我们很难去预测普里戈任的命运。”笔者也认为,按常规来说,普里戈任及其瓦格纳集团的命运,最终还是取决于普京对其的需求度和容忍度。但是非常之事又很难用常规来解释,且看后事如何吧。(未名日记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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