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特使竟如此“诱导”俄方——

有句话说“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这是笔者看了财新网昨日这篇报道的即时感触。报道的题目为《美俄幕后磋商实录流出 美官员建议普京应如何向特朗普提案》（此后央视也有报道），其中提到就美国最近提出的解决俄乌冲突的相关计划（据报道初为“28点”，后与乌方磋商后缩减为“19点”，日前特朗普又改称是“22点”），美俄官员事先进行的一番“幕后磋商”，读后着实让人拍案惊奇。简述如下。

报道说，11月25日，彭博社独家曝光的两段电话通话录音显示，由美方提出的“28点方案”的最初形成，及特朗普政府在此轮和谈中的初期立场，受到俄罗斯方面的“强烈影响”。其中一段是俄总统助理乌沙科夫和俄直接投资基金负责人德米特里耶夫之间的通话录音，后者也是近期美俄接触的俄方主要代表。这两位俄高官在电话中讨论了如何将俄方起草的一份协议文本转交给美国中东特使威特科夫的事宜。电话里德米特里耶夫称，自己将向威特科夫解释这是一份“非正式的文本”，尽管预期美方可能会对文件加以修改，但“至少会尽可能接近”俄罗斯起草的版本。乌沙科夫则对这一操作表示担忧，认为如果美方对该文件加以修改并宣称已经俄罗斯同意，将导致莫斯科陷入被动。德米特里耶夫在通话中回应时保证，他会要求威特科夫“逐字逐句”地保留原文，并且一切都会“妥善”处理。

笔者觉得，如果这段录音是真的，证实了之前关于美方的“28点计划”是由俄方起草、至少是由美俄官员共同商议而成的坊间传闻。因此也就可以理解，为何计划曝光后舆论普遍认为其明显偏向于俄罗斯。但引起媒体更大关注的是另一段录音，所录的是10月14日乌沙科夫与威特科夫之间的通话。其中威特科夫向乌沙科夫提出了详尽的行动建议。

报道说威特科夫（注意，他是美方代表而非俄方代表）在电话中称，由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即将访问白宫，俄罗斯总统普京应当争取在泽连斯基访美之前先与特朗普通话，并建议普京应就加沙和平协议的达成对特朗普表示祝贺，说若如此将会成就美俄元首之间一番良好的对话。威特科夫还建议俄方，可以让普京在通话中恭维特朗普是一个“和平缔造者”，并称俄方愿意仿照特朗普处理加沙问题的前例，同样提出一套促进俄乌和平的方案，俄方可以趁机“带出”相关的具体建议。乌沙科夫听了威特科夫的建议后表示接受，并称自己将向普京汇报后再回复威特科夫。结果是：普京与特朗普于10月16日通话，而泽连斯基对白宫的访问则发生在10月17日亦即普、特通话后的第二天。亦即：在威斯科夫的建议下，普京抢得了“先手”。

不仅如此，威特科夫还向乌沙科夫提出，和平协议可以建立在要求乌克兰放弃领土的基础上。财新报道引述了威特科夫的原话：“我知道达成和平协议需要什么。（如）顿涅茨克问题，或许我们还能交换一些领土。但我的意思是，与其这样说，不如让我们抱有更多希望地谈谈，因为我相信我们最终会达成协议。我相信总统（指特朗普）会给我很多的空间和授权来达成协议。”

上述两段电话通话录音曝光后引起美国舆论的很大争议。11月25日，特朗普在回应有关彭博社该报道的提问时并未否认录音的真实性，辩解说“这是一种非常标准的谈判方式，（虽然）我没听过这段录音，但这确实是常见的谈判惯例。我想他（指威斯科夫）也在对乌克兰说同样的话，因为双方都必须做出让步。”

有意思的是，据报道此前在11月21日，美国初始版本“28点计划”公布之初，英国《卫报》曾通过语言学分析，推测该文本可能来自对俄语的直接翻译甚至是机器翻译，因为其中出现多个常见于俄语正式文件但极少出现在英语文件中的用词，还包括大量以被动式组织起来的语句。从曝光的上述两段电话录音来看，语言学家的这一分析可能“不幸而言中”。11月22日，多位美国参议员爆料称，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在与他们的沟通中直言不讳地宣称，“28条点”是“俄罗斯的倡议”，美方仅仅是收到了该倡议，而媒体抢先将之公布了出来。但媒体曝光此事后，鲁比奥又在社交媒体上坚称，文件是美国方面起草的。

不过笔者从另一个角度“取证”了上述电话录音的真实性：据央视报道，俄罗斯方面近日指责了美国方面的“泄密”行为，显然指的就是这两段电话录音的曝光。财新报道也说，11月26日，乌沙科夫暗示彭博社有关电话录音的报道是真实发生过的对话，并称自己与威特科夫经常进行通话，上述电话录音的泄露可能是因为“有人监听”，称释出录音的不是俄罗斯方面，“也许有人在监听，我不知道。有人在泄密，有人在监听。但我们没有。”

然而真正令笔者吃惊的还不是“泄密”本身（毕竟此类事件在美国已属司空见惯），而在于作为美方代表的威斯科夫竟然在电话中如此“指点”俄方要怎样才能讨得自己那位大统领的“欢心”，直言之就是必须要拍马屁、说好话，这样就能使其作出有利于俄方的表态。由此可以想见，大统领身边的人平时都是如何对待他的，而且特朗普也很“享受”他们的谄媚，以至于威斯科夫毫无顾忌地向俄方代表“言传身教”。试想在这样的语境下，就算特朗普“聪明绝顶”，又焉能在决策上不会频频失误？而俄罗斯方面也果然照着威斯科夫的指点“依计而行”。不得不说，美方对美俄元首这番通话内容的“保密工作”倒是做得还算到位，目前还未见泄露。有分析认为，双普的这番通话可能构成了此后美方提出的“28点计划”之基调。

报道说特朗普已确认威特科夫将于下周前往莫斯科会见普京，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也可能参与这次访问，他还透露库什纳也参与了跟俄罗斯的接触过程。笔者要补充说明的是：此二人正是特朗普关于加沙和平“20点计划”的起草者，同时也是笔者在昨天所发的小文《领土摆不平，其余皆白扯》（不知为何又被某些平台处以“零阅读”）中提到的操办解决俄乌冲突“28点计划”的那三位“前房地产商”之二，另一位当然就是手握“批准权”的大统领特朗普。

  据说近日美国舆论界为此事件吵得不可开交，纷纷猜测上述两通电话是谁录的音？又是谁对外泄的密？……笔者觉得这些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全世界都耳闻目睹了美俄之间是如何背着乌克兰和欧洲来“私下求和”的。笔者不得不感叹：当今国际事务中的有些“内情”真是太有趣了。只是“泄密”之后，威斯科夫还有必要再去莫斯科吗？见了普京又能说什么呢？（未名日记1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