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普先生如何“自圆其说”——

此文几天前就已写就，因突然爆发的巴以冲突而搁置。题中的普先生系指俄罗斯现任总统，其名“为尊者讳”。

10月5日，普先生在索契出席俄罗斯智库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年会并发表讲话，笔者有幸看到吾国的观察者网予以全文翻译刊载。在三十多分钟的演讲中，普先生重点抨击了西方的“新殖民主义”和霸权行径，读来让笔者觉得“痛快淋漓”。但他在演讲中对世人关注的俄乌冲突几乎未置一词，幸而其后的现场提问环节他终于谈到了这一问题。

据环球网等媒体报道，普先生在答问中表示：“我曾多次表示，我们没有发动所谓的乌克兰战争。相反，我们试图结束战争。2014年不是我们在基辅发动了政变——那是一场血腥的、违宪的政变。”

的确，2014年之前的乌克兰的亚努科维奇政府是亲俄的，但在当年的所谓“颜色革命”中被推翻，乌克兰由此转向亲西方。这对俄罗斯来说当然很不爽。然而，乌克兰的这种政权更迭难道不是属于它的“内政”吗？难道这就能构成俄罗斯对其出兵发动“特别军事行动”的依据吗？实话实说，笔者认为这在法理上、逻辑上都是讲不通的。环顾俄罗斯周边，亲西方的国家还有不少，难道俄罗斯据此都可以对它们出兵兴战吗？

再说了，全世界都看得很清楚，所谓的“乌克兰战争”，并非是乌方进攻俄方，而是俄方在攻打乌方。普先生称俄方此举的目的是“结束战争”，可是在俄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之前，俄乌之间并没有战争发生。俄罗斯攻打乌克兰如何谈得上是为了“结束战争”？为了“结束”一场并不存在的“战争”而发动战争，这种辩词让人怎么听都难以听懂。

对此，普先生的解释是：在“特别军事行动”之前，顿巴斯地区就有平民和儿童被杀害。可是，且不论顿巴斯地区冲突的是非曲直，毕竟那时它属于乌克兰的领土并为俄罗斯所承认。当然，现在普先生已经干脆宣布将顿巴斯连带其它两个州并入了俄罗斯，这样他似乎就有了出兵的理由。然而，俄罗斯是出兵在前、吞并在后，普先生岂不是将时间线给弄颠倒了？

于是，普先生不得不对此作出进一步的解释，他说：“现在谈谈我们可以在哪里停下（笔者注：指俄方的“特别军事行动”）的问题。问题不在于领土，问题在于保障俄罗斯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这是比领土更复杂的问题。关键在于那些认为俄罗斯是祖国、而我们视其为自己人的民众的安全。”

好吧，不能否认，顿巴斯地区的确有很多人甚至大部分人是说俄语的，实际上乌克兰其它地区说俄语的人也有不少，这种民族和语言混杂的现象在其它一些国家也并不鲜见，是由历史的原因形成的。但是，窃以为这同样难以构成俄罗斯出兵乌克兰的正当理由，否则全世界有多种语言国家的国界都得重新通过战争来划分。

在这里笔者要表扬一下亚美尼亚的领导人。众所周知，亚美尼亚邻国阿塞拜疆的纳卡地区，大部分居民都是亚美尼亚裔，两国也曾为族群问题数次发生武装冲突。但前些日子亚美尼亚宣布承认纳卡为阿塞拜疆领土，纳卡境内的反政府武装也就地解散。尽管当地很多居民纷纷逃离纳卡而投奔亚美尼亚，但两国之间毕竟还是“化干戈为玉帛”。试想，如果亚美尼亚也像俄罗斯吞并乌东南四州那样要将纳卡并入自己的版图（能不能做得到是另一回事），普先生是否会予以支持？

普先生还在答问中表示，乌克兰危机不是领土冲突，俄罗斯是世界上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不谋求他国领土。这后一句话倒是说得很符合逻辑，但既然如此，又该如何解释您将原属乌克兰的那几个州并入俄罗斯版图呢？而前一句显然不符合事实。笔者一直认为，普先生最大的错误还不是出兵乌克兰，而是公然将乌克兰的那几个州兼并入俄，从而使得自己没有了退路。现在您说俄罗斯“不谋求他国领土”，您认为还有人信吗？

之前笔者在钝角网上看到有专家撰文指普先生面临的一大难题，就是向俄罗斯民众以及全世界解释自己为何要下令攻打另一个主权国家。显然普先生也深知吾国古语所说的“师出有名”和“名不正则言不顺”的道理，此番他在瓦尔代年会上的答问中也努力想把话说“圆”。但是请恕直言，也许是笔者的智力有限，无论想如何“正确理解”您的解释，还是转不过弯来。

   笔者注意到，普先生在正式演讲中表示俄罗斯的目标是要建立一种“新的世界秩序”，笔者也认为美西方主导的所谓“基于规则的秩序”并不公平而偏向于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种所谓的秩序的确需要革新。但是，鉴于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的所作所为，笔者作为一个普通人不能不想：难道普先生所说的“新的世界秩序”，包括强国可以凭借武力侵犯乃至占领别国的领土和主权吗？尽管近日发生的巴以冲突冲谈了人们对俄乌冲突的注意力，但是这并不等于普先生需要解释的上述问题就不存在了。看来普先生还得继续动脑筋、想办法，努力争取能够“自圆其说”。（未名日记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