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税负轻，利国又利民。——

国家税务总局原副局长许善达12月20日在北大国发院主办的第五届国家发展论坛上发表演讲表示，“中国的企业税制竞争力和美国、欧洲发达国家比还有很大差距，税负水平仍然偏重”，他建议进一步降低。

不了解许先生履历的人，如果不仔细看，漏掉了一个“原”字，还以为是现任税务总局领导在说吾国企业的税负水平偏重，因而可能会感到有些奇怪。其实许先生早已退休，目前担任多所大学的特邀研究员或兼职教授，是一位在宏观经济、金融、财政、税收等方面多有研究的专家。有意思的是，曾经在国家税务总局当过领导的他，卸任之后一直力主改革吾国的企业税制、降低企业税负，显然他比一般的专家更了解企业税负的实际情况。这一次是他最新发出的呼声。

许先生在演讲中举了中外企业税制方面的几个例子加以比较，笔者不想在此一一引述，总体上同意他的观点。如果说此次连任美国总统遭到失败的特朗普在其四年任期中有什么事还算是做对了的话，窃以为“大减税”应该是其中的一项。从新冠疫情暴发之前几年美国经济的表现来看，应该说他的减税措施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的。尽管他的对手批评他的减税让富人获益更多，但在市场经济中，要想实施一种只让劳方获益而不许资方得益、同时又利于经济发展的企业减税措施，恐怕是一种很难实现的“浪漫主义”。盖因资方得益之后方有积极性增加员工薪资和企业投资，从而有助于提高劳方福利、扩大社会就业。因此，凡针对企业的减税措施肯定会刺激经济增长；至于缩小劳资之间的贫富差距，则可以在个人所得税上着力。

所以笔者也一直主张，企业的税负应该较轻，而企业所得转化成资方的个人收入时，其税率可以定得较高，以激励他们将利润留在企业用于扩大再生产。但在吾国，由于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习惯”，大部分税收来自于企业，从而使得企业的税负较重，而个税只占总税收的一小部分（前几年有统计数据指仅占7%左右），且六成以上的个税是由工薪阶层缴纳的。这与欧美发达国家的情况正好相反，以美国为例，笔者看到之前有专家介绍说，美国的个税占比约50%，是美国政府财政收入最主要的来源；而且其中60%是年收入在10万美元以上的人缴纳的。

中美的税制为何如此不同，很值得仔细研究。笔者个人认为，美国的税制可能更有利于企业的发展。正如许善达先生所指出的，近年来吾国对于企业研发费用抵扣的支持力度不断提高，但与发达国家的支持力度仍有差距，特别是与美国的差距还在扩大，吾国国内的企业税制竞争力还需要进一步提高。依照拉弗曲线，从长期看，企业的税负减轻了，经济发展了，反而还会增加总税收。

许先生还指出，要降低企业的负担、提高企业税制的竞争力，核心的一条是要动用国民财富的存量来解决以社保为代表的民生福利问题，同时以减税降费来增加企业的竞争力，方能使吾国经济更好发展。他所说的“国民财富”，应是指吾国政府所掌控的公共财富——笔者敢说可能是世界各国政府中最多的，甚至于远超过美国政府，完全可以用来建立一套比较完备的社会保障体系。前几天央视报道说吾国已建成全世界规模最大的社保体系，这肯定是实话实说，因为我们的人口数量是世界之最；如果在这一规模的基础上再能把全民的社保水平提高到与吾国经济地位相称的世界中等水平，那就更好了。也就是说，税制的合理设计很重要，征收上来的税如何合理使用同样也很重要。不过这是另一个问题。（未名日记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