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俩“翻脸”窥见人性的丑陋——

前些天美国乃至全球的头号新闻，无疑是马斯克与特朗普的“翻脸”与“骂战”，让全世界的吃瓜群众们“大快朵颐”。具体情况媒体有详尽的报道，笔者阅后最深的感受是于中窥见了人性的丑陋。

何有此言？盖因马斯克早先曾是特朗普的反对派，上次大选就投票给了民主党，然而去年他突然改变立场，转而支持特朗普东山再起，不仅奉上据说多达3亿美元的“政治献金”，后来干脆加入其竞选阵营，在各种场合为他摇旗呐喊，直至特朗普胜选后还出任了为他量身定做的“政府效率部”负责人，大刀阔斧地撤并机构、裁减冗员，信誓旦旦地要为美国政府节省2万亿美元（虽然最后只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与特朗普的私人关系更是“亲密无间”，进出海湖庄园如履平地，甚至引起大统领身边其他人的“羡慕嫉妒恨”。

那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此二人就从“兄弟”变成了“仇敌”呢？很多分析认为马斯克对特朗普的不满源自后者推出的“美丽大法案”，将造成联邦政府未来的支出大幅增加，与马斯克所曾领导的政府效率部“精兵简政”的宗旨背道而驰，将使后者原本就没怎么见效的努力化为泡影。

笔者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诚然，马斯克对“美丽大法案”公开表达了极度不满，甚至称其“令人恶心”，还呼吁选民对选区的议员施加压力，促使后者在议会审议时对该法案投出否决票。但是若说他仅仅因此就与特朗普彻底“翻脸”，笔者觉得还不至于。从媒体报道来看，马斯克不仅对该法案持强烈批评态度，后来还对特朗普本人大骂出口，称特朗普“忘恩负义”，说若没有自己的帮助，他无法赢得第二个任期，还指控后者涉入臭名昭著的“爱波斯坦性侵事件”，甚至公开赞成对特朗普进行“弹劾”，扬言要组建一个新政党来与其相抗衡——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意气之争”而演变为“人身攻击”。而特朗普自然也展开反击，指马斯克是“疯了”，暗示他的“翻脸”可能是吸毒所致，并声称要取消美国政府与特斯拉签订的几十亿美元的合同，放言美国离了谁都会转——除了他自己。

应该说，在政治极度撕裂的美国，“战友”反目的现象并不鲜见。但马、特二人的这场“撕逼大战”实在过于反常。对马斯克来说，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是：既然你对特朗普的看法如此不堪，当初为何又“反水”投靠于他，并且又出钱又出力地为其“卖命”呢？如今你大骂特朗普，岂不也等于是大骂稍早前的自己？……反正到目前为止，笔者没见到马斯克对此作出任何反省和检讨。所以，笔者对他的“勃然翻脸”，只能归结为一种“人性的丑陋”。当然特朗普也不遑多让，至少在这方面两人堪称是“一丘之貉”。

最新消息说在美国政圈内的多方劝说下，马、特的这场注定会两败俱伤的“撕逼大战”似有缓和的迹象。然而两人本就不多的的政治信誉无疑已受到进一步的损害，彼此之间已然倾覆的“友谊小船”恐怕再也无法修复。也许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从此特朗普对身边人的“忠诚”将愈加疑心重重，尤其是对那些“反水”过来的“投诚者”。包括他的副总统万斯恐怕夜里也睡不好觉了，因为他几年前也曾是特朗普的“反对派”。据财新网报道，6月7日万斯在播客节目中“挺身而出”，指责马斯克对特朗普发难“犯下了大错”、“是脑子出毛病了”，甚至指马斯克在攻击特朗普时“使用了核武器”；同时他表示“我是特朗普总统的副总统，我的忠心永远跟着特朗普总统。”至于万斯内心深处究竟怎么想，谁又能知道呢？毕竟马斯克就是“前车之鉴”。

末尾，还是容笔者从媒体上摘引几段有趣的相关言辞来结束这篇小文吧。

——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他不介意马斯克对他态度反转，“人们离开我的政府时，他们热爱我们，但到了某个时候，他们就会非常想念我们，有些人会接受这个想法，有些人会变得充满敌意。这就是‘特朗普精神错乱综合症’。”呵呵，他这是在自嘲吗？

——纽约州民主党籍众议员Alexandria Ocasio-Cortez表示：“我认为，整个国家不应该掌握在两个自负成性、互相争斗的人身上。”话虽如此，但“不应该”的事情恰恰就发生了，原因又在哪里呢？

——金融学者唐涯的财新博文中说：“到最后，两个人的长期关系只可能基于相同的价值观。马斯克不是MAGA，他是全球化和科技进步、金融深化的最大受益者。他和川普之间短暂的利益共同蜜月期必然伴随着巨大的撕裂。”此言堪称“一针见血”，特朗普的所谓价值观大概就是“美国优先”，马斯克的价值观是什么，笔者还真的看不出来。

——马斯克的父亲埃罗尔·马斯克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已经敦促儿子结束与特朗普的争执，他将这场纷争比作“雄性争夺支配地位”而发生的冲突，称优秀的人往往都觉得自己应该当“统帅”，但既然特朗普是当选（总统）的那个人，马斯克就得接受自己不是“统帅”的现实。笔者认为马父说的是实话，马斯克虽富可敌国，但资本再强大只是一种“软权力”，而特朗普手握的是“硬权力”，真要死掐起来，前者是斗不过后者的。

——北大教授张千帆在FT中文网撰文谈论此事时引用了吾国的一句古语：“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后一句说的不正是马、特二人吗？（未名日记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