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有用，但不是万能的——

笔者前日循例在网上浏览，倏然发现新浪财经上有一条简讯，说的是经济学家吴晓求近日表述的一个观点，引起笔者的共鸣。

据报道，现任中国人民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的吴先生7月20日在“2024年中国与全球经济论坛”上发表演讲时表示，“最近一段时间，相关部门天天加班出台各种政策，刺激消费、刺激房地产，你会发现，再怎么刺激它就那样了，你以为首付降到15%，人们就纷纷买房？不是这么回事”。吴先生说，居民有了预期以后，杠杆才能起作用，如果没有预期或预期很弱，杠杆的效率就会大幅度下降，“这就是现代经济的基本原理”。他在演讲中还指出，“千万别把政策看得那么大”，“我不能说它不起作用，它当然起作用”，“但我们不要迷信它，以为它能解决一切问题”。

吴先生此言可谓有点“逆反”，因为每当经济出现波动，几乎所有的专家都围绕着该出台哪些政策的问题“出谋划策”，而管理层也为此而殚精竭虑。比如几乎就在吴先生发言的同时，笔者在另一场新闻发布会上看到有负责人表示：下一步要推动经济持续回升向好，一靠政策给力，二靠改革发力。——细想这也是句大实话，因为政府部门本身并不直接参与经济活动，主要靠政策来推动，而改革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政策的“以新换旧”。

那么，政策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有多大呢？想了想，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涉及到辩证唯物主义的认识论。

首先，好的政策当然作用很大，因为它能改善生产关系，从而解放部分生产力。但也要认识到，所谓政策归根到底是由人来制定的，只不过制定政策的是掌握权力的一些部门。而常识告诉我们，任何人的认知都是有局限的，因此，由人制定的政策有可能是对路的，也有可能出现偏差。对路的政策如吴先生所说“当然起作用”（他指的是会起好的作用）；出现偏差的政策就未必了。

其次，又如吴先生所说，即使是对路的政策，也未必能“解决一切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经济有自身的运行规律，用我们常见的一句话来表述，就是这种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笔者经常把市场比喻为“大自然”，记得过去还有一句常见的话叫做“人定胜天”，但实践证明这是做不到的，人类可以在局部范围内“改造”自然，比如架桥修路、兴建水库等等，但从总体而言，人是“胜”不过大自然的。不承认这一点，就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政策也是这样，好政策会推动经济发展，但它也无法“包办一切”。

当然“市场”与“大自然”还是有区别的，盖因市场本身是由“人类行为”（米塞斯语）组成的。从这个角度看，政策改造不了大自然，而市场暨人的经济行为还是可以用政策来加以引导的。

然而这种说法也只是相对而言。如上所说，对路的政策肯定有用，但也只是“有用”而已，不可能从根本上扭转市场在某个时期内的“大势”。对所谓的“逆周期调控”也应作如是观，它的作用仅限于防止市场出现“超调”，因为市场既然属于人类行为的组合，事实证明人类的行为有时难免会出现“集体非理性”，无论是泡沫的兴起还是破灭——笔者认为这是之所以人类世界会经常发生经济危机的哲学原因——故此才需要“逆周期调控”，为的就是减缓人们的“集体非理性”行为对经济造成的过度冲击；但是一定要认识到“逆周期”不等于要逆转整个经济周期，否则的话市场就成了很多年前一位老先生所说的“任人打扮的女孩子”——这显然是违反辩证唯物主义原理的。所以，好的调控、好的政策，应该“顺势而为”，不应奢望它是“万能”的。

  以上所说只是笔者的“务虚”之言，至于“务实”的建议，还是交给经济专家们吧，非笔者这种“散淡之人”所能也。（未名日记7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