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不良率：低了还是高了？——

金融学硕士、国信证券经济研究所所长助理王剑先生日前在财新网发表一篇文章，题目十分抓眼球（至少抓住了笔者的眼球）：“低得令人不解的银行不良率”。文章指“中国宏观经济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下行，前面三年还遇到特殊冲击，这段时间内很多企业和个人情况比较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银行业的不良率竟然十分平稳，全行业不良率还是稳中有降……”王先生称“这个现象，和我们一直以来的一条‘经验’不符合。该经验是：经济下行，银行资产质量会恶化。”

笔者初读以为王先生说当前银行的不良贷款率“低得令人不解”是怀疑它的不真实、不准确。有意思的是，王先生又指现在企业借银行的钱已经比以前少了，称“贷款都没了，何来不良贷款？”听起来似乎其意又是另有所指。接下来王文接着谈论起金融杠杆、现金流以及各种“变量”乃至博弈论，直把经济学外行的笔者看得晕头转向。

此时但见王先生又说：“一般海外经验，发展中国家的银行业不良率2%是可以接受的。于是我们都觉得，我们的不良率是不是过于低了？”他指过去几年舆情过度关注不良率，这会导致银行想尽一切办法去避免不良，直接后果就是把贷款投给最安全的借款人。王文还给出了一系列的图表，以证“不良率是下降了，但是信贷结构调整却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因为最需要资金的一些企业们（尤其是制造业、批发零售业，都是小微企业集中的领域）可能拿到贷款更难了”；并称“从银行自身角度，容忍不良率更高，同时收益率提升更多，这本身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看到这里，笔者才恍然而悟：原来王先生说当前银行的不良率“低得令人不解”，并非是指以经济下行的现状银行不良率原本应该更高而怀疑数据不实，而是认为银行应该“容忍更高的不良率”。换言之，他认为唯有提高不良率才能让小微企业们拿到贷款，否则若一味强调降低不良率，只会促使金融资源向“更安全的贷款人”也就是“最不缺钱的借款人”亦即国有大企业倾斜，很多“有瑕疵”但有需求的民营中小微企业却拿不到贷款，这不利于经济的全面复苏，并使得原本就不景气的市场更加“两极分化”。

仔细琢磨，不得不说王先生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笔者有两个疑问：第一，当前的贷款发放是多了还是少了？如据央行发布的金融数据显示，仅1月人民币贷款增加了4.92万亿元，同比多增162亿元，显著超过市场预期。而央行近日发表的一篇文章指目前我国人民币贷款余额已超过230万亿元，是每年增量的10倍！看来王先生所说的“贷款都没了，何来不良贷款”之说并不符合事实，吾国经济当前存在的问题并不是贷款少了更不是“没了”，在这一点上笔者倒是更赞同央行文章提出的“要更全面看待货币金融条件 不能‘唯信贷增量’”。

第二，当前吾国银行的不良贷款率究竟是高了还是低了？别的不说，但看眼下沉重的地方债务和房企债务，银行是它们最大的“债主”，而这些巨量债务在不断地“展期”或者是“借新还旧”，其中隐藏了多少不良贷款，没人知道，王先生凭什么还认为不良率太低而主张调高？

值得注意的是，据财新网报道，最新发布的2023年四季度商业银行的不良率，环比从之前的1.62%进一步下探至1.59%，正应了王剑先生所说的不良率“稳中有降”，这样的不良率确实亦如他所说的“低得令人不解”。只是笔者归齐还是没怎么搞懂，在当前的形势下，所谓“低得令人不解”，到底应该是指银行的不良率不至于如此之低实际会更高些，还是说银行应该主动提高不良率来提振经济？……

  希望能得到行家的点拨。（未名日记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