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欧洲“战略自主”的最大障碍？——

法国总统马克龙近期接连发表了强调欧洲要独立自主的宣示，称欧洲虽然与美国是盟友关系，但不能沦为美国的“附庸”，欧洲应当追求军事国防、科技、能源等领域的“战略自主”，成为美国和中国之外的世界“第三极”。“小马哥”的这番言论在国际舆论场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波澜。

任何主权国家都希望能实行“战略自主”，法国自然也不例外，何况它深受“戴高乐主义”的影响，马克龙就任总统后也继承了这一传统，多年来在国际事务中不时表现出“特立独行”的风格。从大道理看“小马哥”的这番言论当然无可指责，美国人即使听了感觉有点“不爽”，但也只能“憋着”。

不过在笔者看来，欧洲包括法国要实现“战略自主”，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这就是必须争取和平的国际环境。从这个角度看，当下欧洲“战略自主”最直接的障碍还不是美国，而是俄罗斯。直言之，在俄乌战争的背景下，欧洲和法国很难摆脱对美国的防务依赖。

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相比较俄罗斯和美国，欧洲都是些中小国家。以法国为例，虽然其自诩为世界大国，但无论从面积、人口还是军事力量来看，都无法与俄罗斯相抗衡。包括欧洲其它的一些“大国”如德国、意大利等亦是如此。有鉴于此，欧洲在多年前就开始“拧成一股绳”，由此催生了欧共体和欧盟，其GDP总量虽然不及美国，但远超俄罗斯而成为世界前三的经济体，从而具备了“战略自主”的经贸条件，特别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

然而笔者不得不指出的是：俄乌战争的爆发破坏了欧洲“战略自主”的前提条件即必须有一个和平的环境，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和对其部分领土的占领，让欧洲各国痛切地感觉到自身安全的脆弱性，而没有“安全”，何来“自主”？欧洲国家（也许匈牙利除外）对俄乌战争的反应之所以如此强烈，显然是意识到若论军事力量的博弈，且不论单个欧洲国家谁也不是俄罗斯的对手，即便它们“抱团取暖”，即便无论从经济实力还是军费支出看欧盟都要超过俄罗斯，但欧盟毕竟是一个二十多个中小国家的联合体，在战争状态下，很难确保自己能够“步调一致”地应对单一体制的俄罗斯。打一个比方：松散的“狼群”也未必能敌得过一头“北极熊”。因此，欧盟不得不仰仗另一个超级大国美利坚的军事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不难理解马克龙的“战略自主论”为何会在欧洲内部引起非议。这跟“小马哥”之前“不要羞辱俄罗斯”的言论如出一辙，因为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俄罗斯正在对乌克兰进行狂轰滥炸，而他所谓的“不要羞辱”是战后才能讨论的话题。

实际上马克龙自己也意识到欧洲防务对美国的依赖性，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前，他曾提出过组建“欧洲军”的设想，应该说这才符合事物发展逻辑的先后顺序：当你们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喜欢用导弹乃至核弹来说话的庞然大物时，要想实现“战略自主”，首先就得在军事上能够做到“独当一面”，需知“战略”本来就是一个军事术语。问题在于，欧盟虽然能用催生欧元的方式来统一货币，但它能同样用这种方式来建立一支统一的军队吗？恐怕很难。

有些话孤立地看是完全正确的，然而当它置于一种特定的语境时，它还能确保自己的“政治正确”吗？这也许是“小马哥”应该反思的。（未名日记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