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高空抛物血案”引发的思考。——

前不久见央视新闻报道：最近一则“天降铁球砸死女婴，整栋楼判赔”的消息，再次引起人们对这个经典法律问题的讨论。事发后，当地警方介入调查，但没能查出抛铁球者。于是女婴父母将事发地整栋楼的住户全部起诉至法院。当地法院一审判决，除家中确无人居住的不承担责任，其余121户业主每户补偿原告3000元。部分业主对此判决表示不满，准备提起上诉。

据介绍，法院的上述判决是依据吾国侵权责任法第87条之规定。 虽然法院方面反复申明“补偿”不是“赔偿”，缴纳补偿款不代表有过错，但对于法院的解释，有些住户仍觉得不能接受。

笔者将心比心：倘若自己也住在这幢居民楼，平时遵纪守法，从未有过高空抛物之类的行为，凭什么也要出钱“补偿”呢？既然法院说“缴纳补偿款不代表有过错”，为何又判决无过错的业主们承担补偿责任呢？这岂非有违“疑罪从无”的现代法治原则吗？

凡事要讲一个理，法条亦然。实际上法律就是遵从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道理而制定的。虽然侵权责任法有上述规定，但不久前颁布的民法典规定发生此类事件时，公安等机关应当依法及时调查，查清责任人。而民法典属于侵权责任法的“上位法”，后者不得违背前者。再说了，成文法也不能违背人类约定俗成所形成的“自然法”，违背“自然法”的成文法应该予以修正而不应盲目执行。

除此之外，笔者认为还牵出两个问题：

第一，诚然，公安部门不是万能的，不可能做到有案必破，但未能查出此案中的抛物人，责任该由谁来担负？打一个比方，假如某小区内发生伤害居民的刑事犯罪案件，警方未能破案，难道也要全体业主承担相关责任吗？

第二，该女婴及家庭遭此飞来横祸值得同情，在警方未能破案的情况下，社会可以给予相应的抚慰性补偿。但补偿款该由谁来出？社区可以发起募捐，然而募捐的前提是“自愿”，而现在法院的上述判决是强制性的，且业主们的家庭经济状况各不相同同，有的人家并不富裕，“一刀切”地要每户都拿出3千元，这样的判决是否合情合理？

笔者认为，补偿自是应该，但除了居民出于自愿的募捐，补偿的主体应该是政府。高空抛物伤人致死，警方又一时查不出肇事者，由当地政府出资给予受害者家庭以补偿，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这就像新冠肺炎这种大传染病，现在也找不到真正的源头，故此吾国政府决定对所有新冠病患给予免费治疗，实际上就是用国家税收来“救死扶伤”。上述高空抛物案也可参照这个道理。

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同理，无辜不受罚。那个隐身的作案者当然十分可憎，且影响恶劣，警方应该继续追查到底。但该楼其他住户是无辜的，不应强罚他们出钱补偿。与其让这百余户人家“掏份子”，不如让全民“掏份子”（用税收补偿）——如此更能增强整个社会的凝聚力。若将板子只打在该楼的无辜居民身上，反倒容易让人心生怨念，人为地制造出一些社会矛盾来。（未名日记10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