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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周记(2018)·

 

                              自由有代价,民主有缺陷

                                      ——写在美国新冠确诊病例破百万之际

 

本文要义: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又号称是“自由民主的灯塔”,美利坚的抗疫表现为何如此之差?笔者思考的结果:这正是美国的制度和价值观“惹的祸”。或者说得直截了当一点:这是美国人为他们所信奉的“自由”和“民主”所付出的代价。自由是个好东西,民主也是个好东西,但与世界上任何事物一样,都有其正反两面。不幸的是,这一次他们偏偏遭逢了新冠病毒这么一个特殊的“劲敌”。为了应对这种“百年一遇”的疫情,美国人会“重塑”他们的制度和“三观”吗?

 

据央视新闻客户端消息: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美国东部时间4月28日13点30分(北京时间29日1点30分),美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达到1002498例,死亡病例达到56749例。这两个数据分别占同日全球确诊病例和死亡病例的约1/3和1/4,均居世界之最。

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时刻,也是一个具有标志性的时刻:只要稍具一点“理中客”的人都会承认,在21世纪20年代这场人类抗击新冠肺炎的斗争中,美国的“战绩”是全球各国中最糟糕的。

要知道,美国国内在今年2月初才发现首个新冠确诊病例,当时吾国的确诊病例已超万数;然而三个月后的今天,美国确诊病例突破百万;而吾国的疫情早就得到了控制,即使算上近期的输入性病例,总数也只在八万多例,病亡人数更是只及美国的十几分之一。如果再考虑到吾国的总人口是美国的四倍多,比较之下,可以说在这场抗疫斗争中,美国“完败”给了吾国。

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又号称是“自由民主的灯塔”,美利坚的抗疫表现为何如此之差?

有那么几天,笔者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思考的结果:这正是美国的制度和价值观“惹的祸”。或者说得直截了当一点:这是美国人为他们所信奉的“自由”和“民主”所付出的代价。

先说“自由”(为方便写读,以下不再加引号)。

自由当然是个好东西。人之为人,谁不希望自己能生活得自由自在些呢?对此无需引经据典。崇尚自由,这是人之本性,也是美国人最珍视的。不仅如此,自由还可以激发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美国的经济、科技乃至文艺等方面如此发达,自由可谓功不可没。 然而,人又毕竟生活在社会之中,不可能完全做到“随心所欲”。用我们从小就被告知的一个道理来说:所谓自由总是相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

道理虽然乏味,但是千真万确。新冠疫情的发生,尤其让我们真切地体验到了这个道理。实践证明,要阻击新冠病毒的蔓延,人们就必须要比平常让渡出更多一些的自由:要减少外出,要居家隔离,出门要戴口罩,要拉大社交距离,如此等等。

对我们来说,做到这些并不难,只要政府一声令下,大家都会自觉遵守(虽然个别的例外总是会有的)。但是对美国人来说,却成了一件可求而不可得之事。我们已经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他们在疫情期间各种各样“出格”的表现。

为什么?简而言之,他们已经自由散漫惯了,即使面对传染性和毒性如此之强的新冠,很多美国人还是舍不得放弃他们的部分自由,不肯遵守专家的指导和政府的禁令,有些人还会上街集会——更离谱的是,少数美国人甚至携枪到地方议会以示抗议。试想,如果美国人民能像吾国人民一样“严于律己”,美国的新冠疫情何至于严重到如今这种程度?

所以,这是他们为自由所付出的代价。这一点恐怕连美国人自己也难以否认。

当然,即便如此,笔者依然要承认“自由是个好东西”,只是事分轻重缓急,面对新冠疫情,人类必须要及时调整自己的行为方式。很可惜,许多美国人做不到这样“审时度势”。尽管我们把抗疫比喻为一场“战争”,但毕竟它不同于真正的战争;尽管美国人民也知道新冠病毒的厉害(美国目前的病亡人数已超过他们在越战中的死亡人数),但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始终没有把它当作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从笔者在媒体上所看到的情况,新冠疫情对美国人的惊醒程度,或许还赶不上“9·11”事件,尽管那次事件给美国造成的死亡人数还不及此次疫情的一个零头。

再看民主。毫无疑问,民主也是个好东西。全世界都赞同民主,就连与美国的国情有很大不同的吾国,也把“民主”跟“自由”都纳入了我们的“核心价值观”。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民主也有它的软肋。而新冠病毒恰恰准确地击中了美式民主的软肋。

美式民主的一大特点就是所谓的“小政府”,这与他们奉行的自由理念是正相关的。应该承认,在市场经济中,“小政府”有它的好处,可以避免权力对社会经济的过多干预。 但是,新冠疫情来了,抗疫斗争需要政府有强大的领导力和执行力,此时的“小政府”却显得无能为力。美国行政部门在这方面的弱点可谓显露无遗,即使不去细究在疫情发生之初他们的傲慢和轻视。《华盛顿邮报》不久前曾发表过一篇数万字的报告,详述了美国政府是如何一再错过抗疫良机,致使酿成如今的大祸。

美式民主的另一个特点是“联邦制”。在一般情况下,“联邦制”的确有其优势,即能够充分调动和发挥地方的积极性,对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大国来说尤为如此。但是,新冠病毒的传播是不分地域和人群的,阻击疫情需要全国实行统一领导、统一步调,可是这在作为“合众国”的美利坚却很难做到。 于是我们看到,美国的各州、各市在抗疫中各行其是,在美式民主制度的制约下,联邦政府在很多方面无权也没有能力实行“全国一盘棋”。相反,美国的中央和地方经常在防治政策上相互“打架”,总统跟州长、市长们“互怼”的镜头屡见不鲜。至于他们的两党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歇过。在这样的制度背景下,美国的抗疫效率如此之低,确诊病例和病亡人数如此之多,也就毫不奇怪了。

历史上,美国人上下同心、团结一致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譬如在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中的表现。疫情在美国暴发之初,曾有论者预言在惊醒之后,就像在两次世界大战中一样,美国很快会唤起它强大的动员能力,从而战而胜之。

但后来的事实表明,疫情仍然像野火一样在美国迅速蔓延至今。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美国人——从最高层到部分民众——仍然并没有把眼前的这场疫情看作是真正的“战争”,美国仍在按部就班地沿袭他们的“分权”制度,而不是像战争期间那样把权力集中在中央政府手中。

问题不仅于此,若追问下去,假如美国把此时当作战时,实行全国的统一领导、调度和指挥,就能把抗疫之事做得好些吗? 遗憾的是,笔者并不这么认为。恐怕这世界上很多人包括一部分美国人也未必这样认为。盖因美国的现任总统不具备这种能力,虽然他之前曾自称很适合当一位“战时总统”。

有关这位总统(笔者不想点他的名,因为发现有些时候他的名字也会成为“敏感词”)在这场抗疫斗争中的糟糕表现,全世界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屏幕和社交媒体上看得到。《纽约时报》4月26日的一篇报道汇总了这位总统在疫情期间的“语录”,单词量达26万之多。报道用辛辣的言辞概括了其“特”言“特”语的特点:

“自我陶醉、好大喜功,肆意篡改事实,将自己打造成‘抗疫’英雄,实际‘抗疫’上却异常低效:这就是疫情暴发以后,在记者会小台子上站着的我们盛气凌人的总统。他的陈词滥调中充斥着各种套路,本人却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反映出他自恃总统的狂妄与自怜自哀。历史人物中还没有找到像他这样的人。”(转引自环球网)

笔者看到最新的一个例子是“消毒液”事件:堂堂大国总统,竟然连“环境消杀”完全不同于“人体注射”这样的常识都不具备,公然对着电视镜头信口开河,提出是否能将“注射消毒剂”作为治疗新冠肺炎的一种方式。当全世界为之哗然时,他却又随即表示对有民众可能会误用消毒剂不承担责任。

大疫当头,美国最高领导的表现却如此不堪,质言之,这正是美式民主所付出的代价——正是这种民主几年前把这样一个有明显认知和性格缺陷的“政治素人”送上了总统宝座。笔者当时戏称这是美国的一场“革命”。此后,有关他的笑话几乎就没有在全世界的舆论场断过,为长于讽刺的脱口秀演员们提供了无数鲜活的素材。

但本文的重点并不在于批判这位“大统领”的所作所为,而是想探究美式民主为何会把这样一个人物——就像马克思一百多年前曾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所说的那样——推上历史的前台。

原因或正如笔者之前曾在微博中所指出的:民主并不能保证决策正确,而只是要维护每个人的选择权利。 毛泽东曾有一句名言: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或者说得谨慎一点,把“往往”改成“有时”可能更为准确。同理,民主并不负责鉴别对错,它只负责采纳多数人的意见。而“多数”并不就意味着“选择正确”。

众所周知,民主的首要原则是“少数服从多数”,在领导人的选择上也是如此。然而,多数人的选择既不一定是最优选择,也不一定是正确的选择,有时甚至会是一种糟糕的选择。历史上最典型、后果最严重的反面例证,莫过于当年希特勒的上台。这是现代民主最大的耻辱。

当今的这位“大统领”自然不能类比为希特勒,但是,他在这次美国疫情中的表现,却无疑是糟糕透顶的。不说别的,百万确诊病例,超过五万的病亡者——这些冷冰冰的数据确凿无疑地表明:“大统领”对本国抗疫斗争的领导是非常失败的,从而也证明了美式民主对他的选择是失败的,进而证明了本文的题目。

那么,通过这次抗疫的检验,美国人是否会幡然醒悟,从而对他们所信奉的“三观”和民主制度有所修正呢? 笔者虽然得出了如题所示的结论,但并不能对这一问题给出肯定的回答。 正如笔者在之前的一篇博文《“山姆大叔”做错了什么》中曾指出的,一个国家的“三观”和制度,是在其历史、地缘、政治、文化的长期演变中逐渐形成的。尽管美国人未必没有认识到“自由有代价,民主有缺陷”,但毕竟这是他们的立国之本,虽然眼下遭受到新冠疫情的巨大冲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从此而“改弦更张”。

十几天前,当美国的确诊病例刚过50万,病亡人数刚超2万时,吾国《环球时报》的主编胡锡进先生,曾在其微博中指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我们经常说,中国人最能忍。老胡近来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我怎么觉得,美国人才是最能忍的。已经死19563人了,超过50万人感染,而且两个数字都是全球最大的了,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中国,政府早被老百姓愤怒的唾沫淹没了,甚至说不定社会会出多大的乱子。但是,美国的老百姓在默默地忍受。 美国的公众比我们想象的好骗,而且惊人地能忍。

笔者认为,客观地看,基于自己的国情、制度和文化,每个国家的民众都有自己“能忍”和“不能忍”之处。美国人面对本国如此严重的疫情,为何对“大统领”的领导无方如此能“忍”,这个问题也许只能去问美国人。但笔者猜度,也许是因为他们认识到,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所以只能“愿赌服输”。

自由是个好东西,民主也是个好东西,但与世界上任何事物一样,都有其正反两面。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许在美国人看来,他们的所信奉的这些是高于一切的。这让人想起法国大革命时的一句名言,实际上,前些天这句话就曾经出现在美国抗议人群的标语中,语曰:“不自由,毋宁死。”——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能说什么呢?也许只能说,这一次他们很不幸,偏偏遭逢了新冠病毒这么一个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却又无所不在的特殊的“劲敌”,而且根本不认什么自由、民主。

上一次这样大规模的瘟疫,还是发生在一百年前的“西班牙流感”。 为了应对这种“百年一遇”的疫情,美国人会“重塑”他们的制度和“三观”吗?从时间来看这只是个小概率,因此似乎不大可能。但是,改变多少还是会有的,比如,美国人恐怕从此不会再反对戴口罩了。

至于他们所选出的那位“大统领”,他将在半年后迎来美国的又一次大选,有美国学者预言鉴于他应对新冠大流行的糟糕表现,很可能会使他连任失败。最新的一项民调亦显示,其竞争对手以44%对38%,领先于他;而在去年年底,即使他当时身陷“弹劾案”,仍握有44%对41%的民调优势。

这大概就是民主最大的好处:不在于能否选对人,而在于选错了可以换人。至于美国人民究竟会不会让现任总统再干一届,笔者不敢妄断,只能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论理他应该为美国的抗疫不力负责而下台,但万一像胡锡进先生所说的,美国人民在这方面的“忍”功非比寻常呢?毕竟,“小政府”和“联邦制”之类的制度设定,也许就已经隐含了他们对领导人本来就没有过高期望的意思。

本文发布之时(希望能发得出去),美国的确诊病例和死亡病例分别已逼近120万和7万。活着的人还能再次作出选择,而疫情中的那些病逝者却永远也没有这种机会了。悲夫!

                                                               2020年5月4日改定于莫干山

 

简介:未名者,江南布衣。生于20世纪50年代,下过乡,上过学,教过书,做过公务员,写过小说。中年后下海创办并主编某内部刊物凡二十多年,撰有经济政治社会法律等分析评论文字千万余言。现已退休,居于山间一寓,远离城市喧嚣。2017年开始撰写博客(“未名周记”),2018年7月开始兼写微博(“未名日记”),以发挥余热,防止痴呆。有道是:只事耕耘,不问收获;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也。

笔者电子邮箱:wmc529@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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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未名

蔡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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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者,江南布衣。生于20世纪50年代,下过乡,上过学,教过书,做过公务员,写过小说。中年后创办并主编某内部刊物凡二十多年,撰有经济政治社会法律等分析评论文字千万余言。现已退休,居于山间一寓,远离城市喧嚣。2017年开始撰写博客,每周一文,2018年7月开始每日兼发微博。发挥余热,防止痴呆,只事耕耘,不问收获。诗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也。 电子邮箱:wmc529@sina.com 欢迎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未名周记(每周一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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