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即内耗，“无卷”如波音——

所谓“内卷”，其实就是“窝里斗”的另一种说法，无论对一个国家还是一个行业，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把“卷”解释为竞争，那么“无卷”同样也会出问题，这方面的典型案例大概要数美国的波音公司。

《上海证券报》报道：近年丑闻迭爆的波音公司日前又收到两则坏消息：旗下三款787型客机因重大安全隐患被美国联邦航空局（FAA）要求在全球航空公司开展检查；而777-9X型客机因机身部件故障暂停试飞。此前笔者看到界面新闻报道，美国司法部公布的一份法庭文件显示，波音公司已与其就一份认罪协议在原则上达成一致，后者承认在多年前的海外两起空难中密谋欺骗FAA，这两起波音737 MAX 8的致命坠机事故共造成346人死亡，事后查明均与该机型“机动特性增强系统”自动防失速软件（MCAS）被错误激活有关，该系列机型随即在全球范围内遭到停飞，并引发波音新一轮安全和质量控制危机。美国司法部认定波音违反协议未能实施有效的合规计划，要求其接受认罪协议，否则将启动审判程序。该协议对波音处以总额为4.87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5.42亿元）的罚款，此外波音还需在未来三年内投入至少4.5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3.1亿元）以强化安全和合规建设，波音还将向遇难者家属支付额外赔偿金，具体金额将由法官决定。

实际上波音公司近些年出现的安全事故远不止上述这几起，在全球航空界堪称已“臭名昭著”。美国司法部的认罪协议对它的处罚属于“高举轻放”，原因不言自明：波音对美国航空界乃至整个经济的影响举足轻重。

这家拥有近百年历史的航空制造业巨头何以如此长期漠视安全和质量控制，致使旗下客机频频出事，其声誉跌入了最低谷？笔者认为从根本而言，这是“垄断”惹的祸。众所周知，波音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客机制造公司，不仅在美国国内没有竞争对手，在世界范围内也只有欧洲的空中客车与其并驾齐驱。在这种基本上“无卷”的背景下，波音的竞争力和安全性下降几乎是注定的，其信用自然被严重质疑。最新消息说，荷兰皇家航空公司（KLM）日前宣布将彻底告别与波音的长期合作关系，转而全面采用空中客车公司的机型。

由于一再触碰安全红线，这些年来波音公司屡被外界诟病“丢失初心”、背弃工程师文化。美国资深记者、作家彼得·罗比森在《盲飞》一书中指出，波音在1997年收购竞争对手麦道后，迎合资本追求利润的取向取代了此前精益求精的工程师文化，对公司管理、研发生产进行压缩和简化，为日后的质量和安全埋下隐患。在国内外的巨大压力下，波音董事会日前提前替换了首席执行官。对于这一新任命，业内专家认为是在向市场传递信息，希望帮助波音公司重回正轨。在笔者看来，也算是波音的一次“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

波音的命运实际上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大企业病”。对于这样一个高资本、高技术的行业来说，波音的病状尤其突出。因为其垄断态势一旦形成，行业内很难再有新的竞争者闯入，故此它出问题是迟早的事。实际上波音的衰落也正是美国衰落的象征：长期以来这个老大帝国占据全球第一大经济体的位置，在很多方面形成垄断乃至霸权态势，由此也酿成了它“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种种毛病，从而也注定了近些年来它的日渐衰落。

从这个角度看，吾国的崛起对美国来说其实并不是件坏事，因为终于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包括近期已批量上市运营的中国商飞C919），促使它反省自身存在的诸多问题，否则波音的今天就可能是全美的明天。可悲的是美国政府并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反而拼命地用各种手段来打压、封锁吾国。殊不知如果没有出现吾国这样的竞争者，在“无卷”的背景下，美国的衰落速度或会更快。

  所以笔者才有如题之叹，这正是辩证法的体现，无论是国家还是行业，皆如此也。（未名日记8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