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不花钱的改革”——

在当前的国内外形势下，坚定不移地继续推进改革开放，已成吾国上下的共识。如果说对外开放的思路和做法比较明确，那么对于国内的改革倒是颇费思量，毕竟改革的历史已有四十多年，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怎么改，改什么。

近日笔者见凤凰网财经报道，原国家房改课题组组长、中房集团原董事长、汇力基金董事长孟晓苏在“2023凤凰网财经年会”上发表主旨演讲说，今天中国经济规模宏大，发展前景广阔，得益于45年来的改革和创新。在这样一个新的起点上，国家发展需要开启新一轮改革，如果能打破城乡二元结构，中国经济将开启最大的发展空间，出现最大的消费新动能。

他指出，现在农村的收入水平只是城市的40%，而城镇居民的家庭财产60%是房子，实际就差在对房产价值的承认上。如果承认农村的房产可以同等入市、同权同价，就可以逐渐追平城市居民的财富水平。

孟先生所说的这一观点，早有不少专家讲过，笔者也深以为然。但他的讲话中触动笔者的还是下面这段话：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允许农村土地、房屋同等入市、同权同价意义重大，“相当于又一次不花钱的改革。”他指出，“当年，农村承包制就是一次不花钱的改革，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孟先生说，我们急需寻找一个对经济推动巨大的、不花钱的改革，它就在眼前。如果能够把破除城乡二元结构作为下一步改革方向，根据专业研究机构的估算，将会推动中国经济恢复到每年8%以上的增长，持续发展20年以上。

这项改革是否能让吾国经济继续保持20年8%以上的增长，笔者不敢妄断，但它对吾国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这等于将迄今隔绝于市场之外的农村房屋及其房下的宅基地给“市场化”了，使得农民一下子拥有了可观的资产。在市场经济中，所谓“资产”，并非只是指某些实物，更重要的是它必须是可用于交易的，因为只有通过交易才能实现它的资产价值。如孟先生指出，这并不是说农民都会去卖地卖房子，而是说他们将拥有这一权利并获得市场标价，如此不仅将大大扩展吾国的资产市场，也将使亿万农民具有了增加其“财产性收入”的可能性，吾国经济亦将因此获得持续增长的新动能。

此题甚大，非一篇小作文可以详尽阐述。笔者只想点评一下孟先生所说的“不花钱的改革”。传统理论认为，生产力的解放可以带来生产关系的改善，而生产关系的改善反过来又能促进生产力的解放，这一辩证认知至今仍是有指导意义的。所谓“不花钱的改革”，笔者领会指的就是通过改善生产关系来获得新的生产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制度改革”。吾国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已有三十年，但以市场经济的标准来看，仍有不少生产关系需要进一步改善、改进。农村住房产权改革就是这样一块亟待开掘的“宝藏”。这样的改革的确不用政府“花钱”，而只需在制度和政策方面放开。改革初期曾有一句话，叫做“只给政策不给钱”，譬如孟先生所举的“包产到户”，又比如容许民营企业的兴起和发展，皆属于“不花钱的改革”，但是却大大解放了相应领域的生产力，使吾国经济得以飞跃发展。尽管随着改革的推进，这样“不花钱的改革”比以前少了，但仔细观察还是存在不少的“余地”，农村住房制度改革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兹事体大，应该慎重对待。但无论如何，继续发现并推进生产关系的可以改进之处，是当前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此方能获得吾国经济发展的新动能。钱很重要，技术也很重要，但在某种情况下，“不花钱的改革”或许更重要。

行文至此，又见中新经纬报道，财政部原部长楼继伟在一次财富管理论坛上表示，在城乡土地都保持公有制的前提下，如果农村大量的宅基地和自建房的使用权可以自由转让，这些土地和房产将得到有效利用，进城农民可以获得初始安家的资产，可复垦的农地也会增加从而有利于粮食安全。他预计破除城乡二元架构将可以使吾国的消费需求提升将近30%。这与孟先生的上述观点可谓“所见略同”。值得一提的是，楼、孟二位都曾在体制内担任过相当高的职务，他俩的上述看法也许更具参考价值。（未名日记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