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俄非峰会”的几个情节——

当地时间7月27日，第二届俄罗斯-非洲峰会暨经济和人道主义论坛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开幕。笔者浏览了财新网的相关报道，发现有几个情节值得说道一下。

1、据社交平台上广泛流传的照片显示，近一个月未公开露面的俄罗斯雇佣兵瓦格纳集团的领军者普里戈任也现身峰会场边，还被拍到与参会的非洲国家外交官和媒体代表合影。俄罗斯官方未就普里戈任的具体动向发布任何信息，目前外界尚不清楚普里戈任是否以受邀代表的身份参加了此次俄非峰会。

诚然，世人皆知普京已与普里戈任“和解”，原谅了后者不久前的“叛乱”行为。但是，这样一个曾经被普京高度信任、不期然却针对他的“恩公+金主”悍然发动“6·24兵变”的人物，却公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峰会上，无论如何感觉都有点“别扭”，这让普京的“非洲朋友”们见了作何感想？由此可见普京的“心胸之博大”。吾国古语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在现代俄罗斯若将“宰相”换成“总统”此语也同样适用。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俄罗斯要想保全在非洲的利益，还需要倚重驻守当地的瓦格纳集团。

2、据报道之前的7月18日，俄外交部非洲司副司长亚历山大·波利亚科夫称，俄方已收到49个国家参加第二届俄非峰会的确认函，届时将有超过一半非洲国家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出席。而实际出席此次峰会的共有17位非洲大佬，这个数量看似不少，但与2019年首届俄非峰会的43位相比，减少了六成还多。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将人数锐减归咎于西方，称美国、法国和其他国家公然明目张胆地阻止他们参加。但不管怎样，可见俄乌冲突对俄罗斯外交的影响还是很大。

3、在此次峰会举行前夕，俄罗斯宣布退出了俄乌战事爆发以来和乌克兰之间唯一一份间接达成的协议，该协议保障俄乌两个产粮大国的粮食能够经黑海出口到其他国家。俄方还宣布黑海不再是临时安全区。由于非洲特别是东非是全球缺粮最严重的地区，黑海协议的中止对它们的负面影响不小，这也是此次参加俄非峰会的非洲国家代表们最关心的问题，他们普遍希望俄方能继续延长该协议。普京在峰会上对此给出了回应，称莫斯科方面了解“向非洲国家不间断供应粮食的重要性”，因此将“特别关注向非洲朋友供应小麦、大麦、玉米和其他谷物，包括人道主义援助”，保证俄罗斯“能够在商业基础上取代乌克兰粮食，并以无偿形式援助最需要的非洲国家”，同时宣布俄罗斯准备在未来的“3-4个月内”，向6个非洲国家各免费援助粮食2.5-5万吨。

普京的这番话当然有“安抚”之意，但也看得出至少目前他无意重返黑海协议。之前笔者曾认为“民以食为天”，黑海协议事关全球粮食安全和对缺粮国家的人道主义支援，俄罗斯在“讨价还价”之后应该大概率还会重返该协议。现在看来笔者的这一判断有些过于乐观。普京的上述表态表明俄方退出该协议不仅仅是对协议的落实情况不满，而且还有全面取代乌克兰粮食出口非洲的意图。这从俄罗斯退出协议后立即对乌克兰南部港口城市敖德萨的储粮设施发起多轮导弹袭击也可以得到验证，从而证明俄罗斯发起“特别军事行动”的目的已超出先前它所宣称的“去军事化、去纳粹化”之范畴，后来又开始对乌克兰的基础设施狂轰滥炸，其目标扩大为“去工业化”，现在似乎还得加上“去粮食（出口）化”。这让笔者颇感意外，原以为以俄罗斯对乌克兰拥有军事优势，没必要把粮食也当作“武器”来用。看来笔者是想错了。

5、在战争时期财政吃紧的状况下俄罗斯仍掏钱举办此次高规格的俄非峰会，当然抱有希望得到非洲国家支持的意愿，毕竟非洲可能是对俄乌冲突持中立立场国家最多的地区，且在联合国拥有54个席位，占联合国会员国总数的四分之一以上。但据报道多数出席峰会的非洲国家领导人在会上希望俄乌冲突能够尽快通过对话解决。非洲联盟主席、科摩罗总统阿苏马尼公开表示，由于俄乌冲突及刚刚发生的黑海粮食协议破裂等情况，过去一周里非洲大陆粮食价格正在剧烈上涨，这将威胁大量亟需粮食的最脆弱人口，他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向这一进程的所有参与者提出一个重大要求：为乌克兰和俄罗斯向我们运送粮食提供便利”，强调这一点对于保障非洲大陆的和平与安全至关重要。不仅如此，这位非盟主席还重提了非洲国家对于俄乌之间尽快实现和平的呼吁，称“今天有必要为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可持续和平而奋斗，这正是非洲联盟和我个人今天所倡导的信息”。他说“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们（曾）去基辅拜访了泽连斯基总统。今天，我们向俄罗斯总统普京先生呼吁！我们相信，我们对和平的呼声将会被听到，因为这是人类今天所需要的！”

对此，普京在峰会上作出回应，称非洲的和平倡议跟任何和平倡议一样，本身是好的，因为它旨在找到和平解决冲突的办法，“但有些事情是困难的或不现实的，例如，其中一点就是‘停火’。但乌克兰军队正在推进，他们正在进攻，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正在实施大规模战略进攻。为什么要我们停火？当我们受到攻击时，我们不能停火。”（引自凤凰网“牛弹琴”文）。笔者于是惊奇地发现，俄方在“停火”问题上的态度竟然跟乌方基本相同，即都称现在的情况下无法停火，所不同的是，俄罗斯停火的条件是要求乌克兰接受乌东南四州及克里米亚已归俄方所有的“事实”，而乌克兰的停火条件则是俄军撤出所有所占的乌方领土。因此，出席峰会的非洲国家代表们在这一点上恐怕要失望而归了，而俄罗斯意欲借峰会“团结”这些国家的愿望大概也要打了折扣。

6、说到俄乌“和平止战”的愿景，在此次俄非峰会结束之时，又传来一个据上观新闻转引外媒披露的消息：有知情外交官透露，沙特阿拉伯计划于8月5日至6日在其第二大城市吉达召开乌克兰和平会议，拟邀乌克兰即部分西方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高官与会，共商乌克兰和平之路，但是居然没有邀请俄罗斯，这让笔者觉得不可思议。有分析人士认为，拟议中的此次会议旨在继续拉拢发展中国家支持乌克兰的和平计划，并进一步孤立俄罗斯，但是鉴于多数发展中国家不愿选边站队，预计不会取得预期效果。笔者同意这一看法。无论如何，一个旨在让俄乌实现止战和谈的国际会议，怎么能让俄罗斯这个当事方缺席呢？此外，沙特作为一个“中立国”，为何会牵头召开这样一个具有明显倾向性的会议，也让笔者颇为不解。就像报道的题目所说，“沙特拟主办乌克兰和平会议，还不带俄罗斯玩？”

  等着看后续的实际情况吧。（未名日记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