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利润为何还要大打“价格战”？——

在高层的部署下，经济界的“反内卷、去产能”正在兴起。据澎湃新闻报道，7月25日，中国上市公司协会会长宋志平在光伏行业形势展望研讨会上剖析内卷现象时说了这样一段话，转引如下：

“利润=销量x价格-成本，这个简单公式里蕴含着（企业）经营的全部内涵。我们中国企业家们看这个公式，看到两个比较喜欢的东西：一是销量，二是成本。我问光伏行业头部企业：你的目标是什么？他告诉我出货量第一。与汽车头部企业聊也是如此，问目标是什么？他说出货量第一。大家争的都是出货量，没人说利润第一，也没人说质量第一。”

宋会长此言可谓一针见血。他表示，许多企业家追求把量搞上去、把市场占有率搞上去，“如果牺牲一点市占率就觉得是奇耻大辱，这是我们的一个倾向。”他指实际上成本是刚性的，降到一定程度只能牺牲质量。一些企业甚至把定价权都交给了销售部门，我们的内卷实际上是在销售员之间展开的；而销售员的思路很简单，第一降价、第二赊账，但降完价可能就没有利润了，赊完账现金流可能断了。他引述日本企业家稻盛和夫的一句名言说：定价即经营，定价定生死。呼吁中国企业应该从“量本利”转向“价本利”。

宋会长的发言针对的是台下的光伏行业听众，但他所称的“量本利”现象在其它有些行业也普遍存在。高层领导日前在中央城市工作会议上指出，有些地方“上项目，一说就是几样：人工智能、算力、新能源汽车，是不是全国各省份都要往这些方向去发展产业？”笔者理解他的意思是不能这样“一哄而上”，否则必会造成内卷。

那么，按说宋会长所给定的“利润=销量x价格-成本”这个公式本应是经营的常识，为何我们的有些企业却视“出货量”为第一要务？难道它们不知道没有利润（更不要说亏钱）的“出货量”是“绣花枕头”？笔者觉得并非它们不懂得这个道理。简言之，有些企业之所以会将销量置于利润之上，根本的原因在于背后有支撑它们这样做的资源。其中宋会长所说的“赊账”固然是手段之一，但更重要的或在于一些金融机构给予它们的资金支持。

或问：难道这些金融机构就不在乎利润而只看自己的信贷量吗？从常理来看当然不会。故此背后必有更深层的原因，这篇小文就不展开来谈了。笔者近期一直在呼吁要回归、重视市场的价值规律，对企业来说这个规律就是要确保“有利可图”的经营底线。同理，金融机构也只有坚守这个价值规律，才能从根本上斩断产生市场内卷现象的根源，从而避免如学者唐涯先生所贬斥的那种“无利润繁荣”。

  笔者不反对价格战，盖因降价有利于增加消费者的福利。但是企业必须坚守的底线是：不能用低于成本的方式来大价格战，否则市场就会乱套了，最终也会损害消费者的利益。诚如宋会长所说，企业“真正要研究的是，如何在过剩情况下还能有利润？”他认为全行业自律是关键，但笔者认为仅靠行业自律还不够，关键的关键还是在于让市场“优胜劣汰”的规律真正发挥作用，如果明明没有利润甚至亏损，企业还在竞相降价，只能证明这个规律已经失效。（未名日记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