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纳卡不是克里米亚？——

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在纳卡地区的军事冲突持续多日，已造成数百人死伤。虽然国际社会一再呼吁停火，但目前战事反而持续升级。笔者浏览了相关新闻包括财新网对两国高官的采访，感觉在有关问题上是“公有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局外人很难明辨是非真伪。不过以下两点应为确凿的事实：

其一，纳卡地区属于阿塞拜疆的领土，并得到国际社会及联合国多个决议的背书。对此连亚美尼亚方面也没有公开否认。

其二，纳卡地区的居民绝大部分是亚美尼亚裔，其主流民意一直要求“独立”或“认祖归宗”，并受到亚国明里暗里的支持。目前的战事主要发生在这一地区。

一国部分领地的主要居民是另一国裔，这种情况是很麻烦的。笔者由此想起了当年的克里米亚事件。跟纳卡的情况相似，克里米亚原是乌克兰领土（虽然更早时候是苏联从俄罗斯“划”给乌克兰的，但如果这样追溯起来，恐怕现在很多国家的边界都得重新划分），然其大多数居民是俄罗斯裔。当时当地克里米亚为归属问题举行了一次“公投”，结果当然是多数人希望“回归”俄国。普京正是借此宣布将其并入俄罗斯版图。此事在国际上招致杯葛，尤其是欧洲国家，自此都把俄国视为对自己主权和领土的最大威胁。

那么，如今的纳卡地区是否也可以采取“公投”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归属？ 亚美尼亚肯定很愿意，阿塞拜疆则肯定不愿意。这就是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跟民族和地区自决权之间的矛盾，在全世界都是难解之题。实际上早在1991年苏联解体之际，纳卡地区就曾举行过未获阿塞拜疆同意的“公投”并宣布“独立”，由此引发了死伤逾3万人的武装冲突，超过100万人沦为战争难民，最终未能获得国际社会的承认。而克里米亚之所以能成功地从乌克兰“转投”俄罗斯，说到底是由于俄罗斯的武力比乌克兰要强大得多，后者眼看着克里米亚跟俄“私奔”也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的纳卡之争，亚、阿两方的国力差距却没那么悬殊，谁也不服谁。没法讲道理，那就只能开打了。世界各国遇到此类问题，往往都做不到“以理服人”，最终拼的还是实力强弱。也许英国处理苏格兰问题算是一个例外，允许为其是否独立脱英举行过和平公投。但英国的“自由主义”也并非那么彻底而是自相矛盾的，比如它在北爱尔兰独立问题上就动用了武力镇压。麻烦的是，近日苏格兰方面又提出要再举行一次独立公投。不过这一回英国政府恐怕不会同意了。

以此观之，纳卡之争若无国际力量的强力介入，亚、阿两方又都不肯让步，这仗怕是有得打了。目前旁边的土耳其明确表态坚决支持阿塞拜疆。近年的土耳其也不知怎么了，国力不算很强大，却到处插手别国事务。俄罗斯的军力倒是够强，但它的态度很微妙，因为这两个国家都曾是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与俄有很多关联；一般认为俄国比较倾向于亚美尼亚，但由于事关主权和领土，且俄罗斯受到克里米亚事件的牵绊而名声不佳，为此直到今天仍在遭受欧美的制裁。故此普京可能觉得此事若“选边站”对俄国的副作用会大于正能量。至于美、法等西方国家，由于亚、阿都不是其传统的势力范围，又加上现时各自都被新冠疫情搞得焦头烂额，也只是象征性地倡议一下停火，拿不出什么有力的斡旋措施。不过北约倒是呼吁亚美尼亚从纳卡撤兵，但后者却说那些兵是“志愿军”，政府管不了。吾国当然是一以贯之地“不干涉别国内政”，外交部发言人说“希望有关方保持冷静和克制，采取措施避免局势进一步升级，通过政治对话化解矛盾分歧”。

照这样下去，这场战争难道要一直打到分出输赢才会罢休吗？果如此，最倒霉的还是当地的老百姓。唉！（未名周记10月7日）